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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63逃難二重曲之小風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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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63 逃難二重曲之小風篇5

海盜,這個活躍在湛藍海面上專靠吸食過往船只血液過活的寄生蟲,生平第一次被謝小風見識到。他們都戴著黑色的頭巾,把臉包裹住,只在額頭與臉頰之間露出一雙雙兇惡的眼睛。後邊那只船還沒有靠近,眼前的這十幾個拿著刀劍的男人是劃著皮筏艇爬到他們船上來的。

甲板上躺著一個水手的屍體,三個水手被刀劍架住了脖子,害怕地抖動雙腿站在原地。此外,還有先前兩個跳船的水手也被抓住,此刻,兩人正縮在一張很大的漁網裏,蹲在甲板上,雙手抱著頭,連聲叫著饒命。

“你們是哪個碼頭的人?”丁克在一個個男人臉上巡視,被看的人不說話,卻或側目,或斜視地悄悄朝站在人群當中的一個中等身材的男人看去。丁克問這個男人,是不是他就是這些人的首領。矮胖男人飛快地朝他們這邊瞥了一眼,自己沒開口,卻讓身旁一個體型粗獷的手下用江湖裏慣用的打家劫舍的口吻,說是一幹兄弟們最近手頭緊,要問丁克這艘大船借些盤纏使使。

丁克聽了仰頭哈哈大笑,說,“恐怕要叫諸位好漢失望。我這艘船,就好比家道中落的富貴人家,只剩下副空架子。再說,此刻,船上並沒有裝運任何的貨物,實在是辜負了各位英雄的期待……”

說到此處,丁克停下來,註意到圍繞在自己身邊這十幾個蒙面男人屹立在船頭挺直一動不動的身姿,忽然心頭大疑,暗道,“這夥訓練有素的盜賊倒是聽話得緊,沒得到首領的命令,竟是一個個如軍隊裏的士兵一般,嚴謹以待命。倒真不是我曾經見到的那些滿嘴汙穢之言,看見女人就胡說八道的粗俗的海賊可比的。看來,此番我務必小心戒備才是。”

想完,他立即話鋒一轉,“可是,這海上風吹日曬,顛簸不平的,我又怎能慢待了諸位英雄不是?你們放心,都是在海面上討生活的人,若是沖著求財這點說,大家都一樣。不過,使用的手段不同……”

“誰和你嘰裏咕嚕的瞎啰嗦……快……快把你們這艘船裏……所有稀罕的……少有的……還有那個……值錢的東西都統統給本……給大爺我交出來……否則……嘿嘿……這就是你的榜樣!”

站在蒙面人首領身旁那個魁梧的男人烏鴉般地叫嚷道。話音剛落,他朝刀劍架在一幹水手脖子上的幾個同伴點了下頭,頓時,一道帶著熱度的鮮血濺灑上小風的衣襟!在她接下來的驚呼中,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滾到了她的腳邊。小風嚇得扯起嗓門尖叫,掐住丁克的胳膊,險些暈倒。

蒙面人的首領飛快地瞥了眼小風,側目把腦袋微微向身旁剛剛那個下令割掉人腦袋的手下搖了幾下。如此,剩餘幾個無辜水手的性命才算得以保全。

戰栗的感覺被傳染。丁克扶著小風,也忽然害怕起來。與虎謀皮的挫敗感把他擊中。一時間,他想不出任何的辦法。矗立在他周圍水手們的哀求被冷冰冰的海風傳輸,一直送到他耳裏。碎金子般的陽光閃爍在沒有一絲皺紋的海平面上,勤勞的幾只水鳥在頭頂掠過,發出啾啾的鳴叫。一切看上去依然那樣寧靜。只有懸掛在高大桅桿上的篷布大帆投射下一大片陰影,籠罩住他,把他,與眼前溫暖的事物隔絕。仿佛一個守候在黑暗中的怪獸,預備一口把他,連同這艘大船吞噬,完全地咽到它的肚子裏。

——作為船長,他該怎麽辦?放在他房間枕頭下的那個荷包裏,總共只有五百八十六兩的銀子,五百是銀票,是他出這趟遠門的報酬,八十六兩是碎銀,是他在天津港碼頭裝備完淡水、幹糧後剩下的零頭。老天,單單就這麽點兒錢,恐怕不足以打發眼前這群魔鬼。打了個冷戰,悲哀的心情湧上年輕船長的心頭,這時,他忽然好想他陸地上溫柔的妻。

“木頭人麽?沒聽見我們剛才的話麽?快,吩咐你的水手,還有你現在船上的人,趕緊把他們貼身的命根子一個個掏出來!不然,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魁梧的男人把腦袋湊到那個中等身材的首領跟前,默默點頭數下,很快,把聽見的原始的命令傳達。

“餵,怎麽辦?”面對小風驚慌的眼神,正在丁克覺得手足無措的時候,背後傳來輪椅軲轆碾壓木板的嘎吱聲。允禩來了。身後站著為他推著輪椅的白朗。

“小風,來,到這邊來!”絢爛的光圈照射在允禩臉上,小風心情激動地朝他走去。然而,允禩看的卻並不是她,被蒙面人護衛在中央的那個首領的影子凝聚在他眼底。註視著,默默註視著。終於,允禩笑了。笑著拉住小風滿是冷汗的手心。按下輪椅扶手處的機關,他取出早已成為一堆廢紙的段家錢莊的銀票。前些天小風說要把這些沒用的紙燒掉的時候,他沒同意,又把它們裝回了原處。小風當時問他還留著這些廢紙做什麽。他神秘的回答令她想了半天。“備用?備什麽用?又能在哪裏派上用場?”當時沒想明白的小風,這時也跟著想笑。然而,看了看方才被鮮血飛濺到的衣襟,看了看甲板上那顆血跡已變得幹涸的人頭,她卻又笑不出。

道理似乎頗為明顯。對於某些人派不上用場的東西,卻往往能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意想不到的功用。上百萬兩的作廢的銀票,在這些遠離京師之地,並不熟悉朝廷此刻動態的強盜的眼裏,或許,並非只能用充滿誘惑力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吧。

想到這裏,小風對允禩投來又敬又佩的目光。要不是有那個討厭的人站在身旁,她甚至想去親親她這位聰明的情人的臉。

“我們所有的錢財都在這裏……諸位好漢拿去便是……”頓了頓,允禩鎮定地瞥了眼小風,又看了看正向自己這邊靠過來的一臉震驚的船長丁克,便繼續用謙卑卻威嚴的語氣往下說,握著厚厚的銀票,他故意讓這些紙張沐浴在呼嘯的海風裏,被風吹響,在靜謐的空氣中發出“嗒嗒嗒”的聲音。

又一個發現被允禩捕捉。除了極少數的三兩個蒙面海盜對著他手裏的銀票露出貪婪渴求的眼神外,其餘的人竟然看也沒往他這邊看。剩下的海盜的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於站在他們當中的那個中等身材的首領。一般的海盜,能有如此的定性?嘿嘿,擰斷他允禩的脖子,他也不相信。那麽,被眾賊擁護著的那個首領,他是誰呢?與某個人,又會有什麽關系呢?這些關鍵性的答案允禩一下子得不出。但,有一個推論卻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個神秘的首領必定為自己這邊的人認識。否則,戴上黑色頭巾,已完全把自己包裹起來的他又為什麽連發號施令都要假手於人,而不讓自己的聲音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呢?循著這樣的思路,白朗第一個被排除。顯然,這個據他了解沒有親人的很小就生活在宮裏的侍衛,是不會與這幫冒名的海盜有任何聯系的;接下來,第二個被排除的就是他允禩。老四要真想殺他,刀劍,毒酒,暗箭,詭計才是該用的手段。絕不會像現在眼前這般費周折。於是,只剩下一個可能性。看著小風,註意到她打量這些蒙面盜賊時微微膽怯的眼神;又仔細審視了一下所有海盜在面對小風這樣的女人時眼中冷靜的反應,答案很快在允禩心中形成。

面對允禩的“友好”,海盜首領楞了楞,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應。他往允禩這邊看過來。更準確地說,是在看允禩身旁的一個人。因為隔得距離遠,這人眼裏目光閃爍變換的細節允禩一時沒有看清,但其中包含著的驚訝與不確定卻是可以完全被肯定的。直到身旁那個魁梧的代言人提醒他,他才遲緩地點了下頭,湊到代言人耳旁說出交待。

“承蒙這位爺的厚愛,咱們首領讓我多謝您了!”魁梧的代言人說完,手腕擡起,一條長長的鎖鏈騰空從他袖口躍出,在半空中扭動著身軀,眨眼間,湊到允禩手邊,“跐”地一聲,竟然仿佛活了一般,好似一條大蛇般張開了大口,把銀票死死咬住。就在小風後退一步,覺得害怕的時候,這條咬住獵物的大蛇又頃刻間縮回,乖乖被卷入主人的袖籠。

目睹這一切的白朗不由發出衷心的讚嘆,“好功夫!”才說完,便被仍心有餘悸的小風狠狠瞪了一眼。長吸一口氣,小風矮□子,湊到允禩臉邊,握住了他的手,翻來覆去的細看。在看不到一條細痕血跡之後,她仍是重覆著問了他好幾遍,手心疼不疼,要不要緊的話。被關心的男人用在眾目睽睽之下反握住她手的叫人臉紅的方式叫她立刻閉上了嘴。橫臥在白朗心頭的某道傷口又開始疼,他只好把所有註意力對準面前的賊人。邁著沈重的步伐,他越過靠在輪椅邊的兩人,越過丁克,走到己方陣營的最前線。此時,當炮灰的心情,他都有。

魁梧的代言人把銀票全數交給首領,那首領卻是看也不看地伸手接過,胡亂往懷裏一揣,便又聚精會神地往甲板上這些待宰的羔羊看過來。這一次,連小風也不由地恨起自己的容貌來。低下頭,她被看得臉皮發燙。女人在這方面的敏感向來很少出錯。只不過,她們常常會把註目禮的含義弄亂,而與並非出於好色的偷窺者的本身意圖相背離。現在,小風就犯了這樣的錯誤。

允禩默默註意到這一切。疑惑又混亂的思緒開始在腦中泛濫:顯然,他們應該是那個人派來的,可是,為什麽他們又如此關註小風呢?哎喲,不好,難道,他們是要把小風從我身邊搶走?的確,這個可能性極大。用海盜的名義,施行非正常的手段,才好遂了那人齷齪的心意。不行,絕不能!我不能讓那個人得逞。即使……即使……我已做出某些決定……比起那個人,白朗顯然更能讓她幸福。不,為了小風,也為了能讓我自己安心,安心地離開,我絕不會允許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想到這裏的允禩十分激動,然而他的理智仍牢牢掌控住他的軀體。魁梧的代言人湊在首領耳邊,低聲細語,很快,便對俘獲的這艘船下達出全部搜索的決定。

丁克把持不住,剛哀求地呼喚了聲“八爺”,便被對他擺手做了個制止手勢的允禩截住話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對著他點點頭,臉上全然是一派“你的苦處我了解,你的難處我自會幫你化解”的神情。

“大人,”允禩開始朝那個神秘的首領喊話,“的確,船上還有些錢物,但是,那屬於船家平日裏添置物資必備的錢財,是我們這些不得不還在海上漂浮些日子的人所必須借以生存下去的依靠,因此,懇求大人您高擡貴手,好叫在下些人活命。”

首領被允禩冷冷的視線打量得不自在。不說話。轉過頭,逃避起投射過來的目光。圍繞在他身邊的七八個海盜已開始忙活開,如同老鼠般,或跳,或爬,或鉆,一下子滲透到這艘大船的各個角落。

突然,允禩的臉漲得通紅。白朗的額頭也吸滿汗珠。

一陣淩厲的海風刮過,吹開了允禩腿上薄毯的一角。掙脫開男人的手替他蓋毯子的女人,註意到他臉上的不對勁。就在小風正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忽然,丁克面如死灰地盯著一個抓著舊荷包的海盜,後背顫抖起來。他嘴唇囁嚅著,喉結滾動,眼神焦急。突然,就在白朗與允禩察覺到的時刻,他,作為船長,散發出符合他職責的光輝。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匕首,丁克沖著那抓著自己荷包的海盜的背心猛地刺了下去。

白朗立即跟著出手。唰地一聲抽出腰上的佩劍,對著幾個要把他們包圍的海盜發出了攻擊。最尷尬的要算允禩。這種遇敵時眼睜睜地只能看,卻什麽也做不了的感覺第一次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軟弱。就在被小風用身體護衛住的那一刻,他真的巴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依靠著女人活下去,對他這樣驕傲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如果指使這幫海盜背後的那個人的意圖是希望借用這種方式來羞辱他的話,那麽,他的目的達到了。

作為男人,允禩不能保護自己,是他的失敗;作為情人,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守護不了,卻反而讓她來守護自己,這更是他的恥辱。他不能提起刀劍,向白朗一樣奮力殺敵;更不能殘忍地推開好心又善良的擋在自己身前的盾牌,他狠不下這個心。於是,就這樣,允禩陷入兩難之地。當聰明智慧全部被拋棄,當武力械鬥被提上日程作為最後角逐勝敗的唯一手段的時候,他,如今這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就真的只是一堆骨頭連著皮肉的垃圾。閉上眼,成為允禩唯一的選擇。這一刻,他被現實剝離得赤、裸、裸,似乎就連坐著的木輪椅也消失了一樣;這一刻,他找不到自己。

雙方的對峙並沒有因為允禩本身的挫敗感而延滯。相反,矛盾被激化之後。生與死的博弈沖突得更加激烈了。丁克殺得紅了眼,身上,臉上,手上全是鮮血。小風已不知道,這些血是他自己的,還是被他結果了倒在地上的兩個海盜的。此刻,這個為榮譽,為職責而戰的船長眼神渙散,雙臂顫抖,疲乏的喘氣一聲接一聲地沿著他幹裂的嘴唇向外溢。駐留在他眼裏的只有敵人的身影。乘著海盜那邊發出騷亂的空檔,他彎下腰,從地上拾起那個舊荷包,小心翼翼地收到胸前的衣襟裏。之後,大叫一聲,橫架起匕首,他接住另一個跳過來海盜迎頭的重擊。他的匕首被震落。雖然躲避得快,可是他的手背還是被割傷。小風發出一聲尖叫。恰在這時,已成功解決掉五個人的白朗朝他丟來一把長刀。就這樣,丁克又有了新武器。

船長英勇的模樣激發出剩餘幾個水手的胸中積蓄的勇氣。幾乎同時,他們開始反抗。或許由於氣勢被奪,原本幾個武功顯然高水手一籌的海盜,竟然倉促間,被這幾個只會拳腳功夫的水手逼得連連後退;他們在拼命。

白朗如鬼魅般飄忽在眾海盜身邊的身影,讓小風看得瞪大了眼睛。像是從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她看得眼珠不動。或劈,或砍,或刺,或挑,或撩,或壓,就算不懂得武功的外行人,也能看出他手中這柄長劍的威力。比起被他握住的這把劍,方才海盜首領的那位代言人的鎖鏈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完全見不得人的玩意。一邊咬掉舌頭地沖著白朗發呆,小風一邊暗自慶幸自己平日裏沒有真正惹怒這位高人;他的一根小手指就能打敗自己。對於小風這個認識,我們可以看出她的單純。心無旁騖的她,根本沒有往深裏去思考為何白朗會一直忍耐她的原因;她愛得專心,允禩成為她眼裏的唯一。

原先站在船頭的剩餘的海盜們紛紛得了首領的默許,統統加入到包圍白朗的戰團中。只有貼身站著的代言人守候在那首領的周圍。推著允禩躲避到靠近船艙入口的一個角落,小風默默註視著眼前的打鬥。丁克雖然還在支撐,但明顯可以看出,他的叫喊比他的長刀威力大,有幾次,與他打鬥的海盜幾乎是被他叫嚷得慌亂了心神,幾個水手也漸漸力衰,初起的勁頭一過,他們也陷入到持久戰的泥潭裏,比他們更具備打鬥經驗武功也更高的海盜逐漸占據了優勢。不遠處的白朗已看不見,一個又一個裹著黑頭巾的腦袋圍繞住他,吼叫,嘶喊,叫罵,刀劍的碰撞,成為小風唯一能從這個大包圍圈裏聽到的東西。

她開始擔心。冷不防打量了眼允禩,她便拍了下輪椅上他的手背,她安慰他,說一切都會過去。他不語。臉上隱現出的陰影突然讓她覺得恐懼。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把她籠罩。恍惚間,小風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感覺,好似跌入一個巨大的透明的障礙物一般,她被隔離了,與他。明明能看得見彼此,摸到對方,聽見各自的呼吸,可是,卻感受不到真實,感受不到對方那存在的真實感。允禩明明就在眼前,他的臉沒有變,還那樣英俊,可是,她卻覺得呆在面前的他已成為另外一個人。遙遠的距離感忽然一下子把她與他拉得好遠。

然而,小風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一個像小山一般的巨影投射上她的眼皮。黢黑的影子逐漸擴大,從她與允禩所在的船艙開始迅速蔓延,蓋上了丁克,白朗,海盜們,最後把甲板上那個海盜首領與他代言人吞沒。

“糟了,”允禩瞬間反應過來,小風楞了楞,順著他的視線終於註意到身邊悄然發生的驚奇——後邊那艘大船貼了過來,正在向他們這艘船靠攏。這是一艘嶄新的,灰色的大船,桅桿上的帆布又亮又黑,站在帆布下,還有密密麻麻的至少不下於二十個蒙面人的身影。的確是糟了。

“事情還有轉機。”關鍵時刻,武力仍須讓位於謀略。看了眼站在船頭的海盜首領與其代言人正低頭竊竊私語的模樣,對著小風,允禩說出這樣的判斷。“別再管我,小風,現在是我們唯一剩下的機會。”說完,他取出藏在靴子裏的兩把又輕又薄的匕首,遞到小風手裏。

面對女人的驚慌,他告訴她,讓她別怕。並說,這些欺負漁民,搶奪海上商人的海盜為非作歹,死有餘辜,殺掉他們,實在是為了百姓除卻一大害。還說,並不需要小風拼命,他說她應該配合他,智取敵人的首級。

後邊的船眼看著就要貼緊,上邊的海盜就要跳過來。小風已沒有時間考慮。她低下頭,把臉向允禩靠近。

好戲正式開鑼。

男人流血的廝殺不再成為本文此處的重點,智慧的光芒勝過一切。小風的尖叫聲很快傳來。“啪”地一下,她挨了狠狠一個耳光。允禩扇了她一耳光。捂住臉,小風大聲哭泣。

“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肯相信我?相信我的清白?八爺……求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拋棄我……求求你……”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一路上,你不檢點的行為已折磨我夠多,我再也無法忍受你的朝三暮四!”

小風淚流滿面,跪在允禩腳邊磕頭哀求。忽然間灑下熱淚,對她來說並非難事,她是個優秀的戲子,更是個演技精湛的演員。

男人變了臉。轉動輪椅木軲轆,挨近她,猛地把哭成淚人的她掀翻,用叫她感到絕望的語氣喝斥著叫她滾開。“滾吧,滾回你的京城去!滾回去見你那個大人吧,嘿嘿,這些天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以為我沒有聽清,你暗地裏默默念叨著這位舊相好的姓名?哦,無恥的女人,此刻,還需要我替你說出這人是誰嗎?”

捂住臉,小風又一聲尖叫。她不再說話,面如死灰。忽然,她站起身,像是看不見任何人,看不見任何物品般,用直楞楞的眼神越過丁克,越過白朗,走到了距離船頭很近的一處船側,她背對著允禩,背對著那兩個觀眾,挺立著窈窕的身影,可憐至極的站立在嗚咽的海風裏,她失聲痛哭。

“田文鏡,咱們來世再見!”

話語剛落,她便做了一個要跳海的動作。當然,她表現的沒有絲毫猶豫,可是這個不須要猶豫的動作被拆解,用相當不露痕跡的表現方式用慢鏡頭被演繹。被眾海盜包圍住的白朗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當然,這出戲的兩個觀眾更不答應。那個神秘的海盜首領著了急,在他那魁梧的代言人的幫助下,這首領被托著腰,即刻飛奔到小風身旁。他把她拉住。身旁是他的代言人。小風緊閉雙眼,蒼白的容顏進入他們的眼簾。忽然間,兩人覺得心痛。按了下胸膛,他們才發覺自己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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